本文選自《奕陽幼教評論》2016年12月刊、總第39期。

空間環境是兒童成長的重要條件保障。正如陳鶴琴先生所說：“怎樣的環境刺激，得到怎樣的印象”，空間環境無時無刻都在發揮著潛在的教育功能。

近年來，伴隨著幼兒園教育事業的發展，全國各地掀起了改造教育空間的風潮，幼兒園都試圖在教育建筑、空間結構、區域布局、課程游戲化支持等方面尋求突破，以促進幼兒自由游戲，增加幼兒自主與環境、空間互動的機會。

然而，通過調研發現，當前有很多幼兒園空間環境設計存在諸多問題，集中表現在5個方面：

1. 空間過度裝飾化

相信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驗和感受：當在一群建筑中看到紅黃綠的建筑時，我們很快能判斷出“這是幼兒園”；當我們走進幼兒園時，處處可見的則是精心布置的五彩繽紛的墻面裝飾。許多人想當然地認為幼兒園就應當是這樣的，以至于很多時候，我們都忘記了去思考，孩子是否喜歡這些五彩繽紛的墻面裝飾、顏色等，它又能帶給孩子什么。

其實，孩子的空間并不意味著孩子氣，而是要滿足他們的成長需要。這些隨處可見的墻面裝飾帶給孩子的是成人想象出來的美感，而且由于色彩過多過重，可能會使孩子對空間環境產生煩躁的情緒和感受的單一性。

另外，重要的是，這些過度裝飾的空間消耗了教師近一半的精力，讓教師每日疲于制作這些裝飾，而無暇觀察、指導幼兒，無暇思考如何提升自己的專業素養。

因此，幼兒園教育評估者、管理者、教師等都需要開始思考，怎樣的空間環境既能讓幼兒的生活更便利，又能讓空間環境也被“玩起來”，解放幼兒，還幼兒以自由，解放教師，還教師以時間和思考的空間。 

2. 過度裝修

“近些年國家對學前教育的投入在快速增加，幼兒園把投入多數用在了基礎建設上，有些幼兒園有了錢就頻繁裝修，對孩子的成長不負責任……”在“關心兒童健康，創設安全友好環境”座談會上，馮曉霞教授的發言在現場引起共鳴。

幼兒園為何熱衷裝修？

● 首先是評級的需要。

優質幼兒園的評估標準一般包括保教隊伍、辦園條件、保教水平、管理績效等幾大方面，其中辦園條件中國家對空間布局、綠化、人均用地，以及活動室、寢室、衛生間等配套設施的面積與功能等，都提出了具體嚴格的要求。

這些要求本身有其科學性，但隨之而來的是，要想達標很多時候裝修就不可少。教育部門雖然規定幼兒園裝修之后必須進行空氣質量檢測，但在很多地方并未強制執行，且我國室內空氣污染監管本身并不完善，兒童對污染的容忍度又遠低于成人。監管機制上的缺失，給孩子健康成長埋下了隱患。

● “錢多任性”也是幼兒園頻繁裝修的原因之一。

近年來政府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增加了學前教育資源，幼兒園理應全面均衡地配置、利用這些資源，如提高保教質量、豐富教學內容。但有些幼兒園卻未能樹立科學教育理念，腰包鼓了，過多地追求“面子”，加上確有家長“以貌取園”，只注重外表光鮮，導致那些可裝可不裝的幼兒園也有了危機感，時不時要折騰一下。相比新建幼兒園，老幼兒園二次裝修只能選擇暑假施工，工期很趕，不僅影響質量，也無法保證充裕的通風時間，更容易給孩子帶來危害（《中國青年報》，2015）。

3. 設計高難度、高挑戰的空間環境

當前，部分幼兒園興起了一股熱衷于設置冒險空間的風，其實，這是對“過度保護幼兒”的矯枉過正。

就連日本著名的設計師日比野拓在參觀中國的幼兒園后，也表示“以我目前看到的，感覺會像游樂園而不是幼兒園，如果你想讓小孩子覺得是游樂園，那去游樂園就好了，因為教育小孩子的地方要讓他們有幼兒園的氛圍才對。”

當前，大家對冒險空間的認識始終存在一個誤區：認為歐美很提倡冒險，其空間環境都是比較冒險的，這能鍛煉幼兒識別危險、戰勝危險的能力。

其實，歐美國家提倡冒險的前提是做好了充分的保護措施。

例如，通過觀察歐美國家在幼兒園或者是小區放置的游樂設施，我們會發現，他們會在器械下方鋪設至少20厘米厚的樹皮、沙子、砂礫等柔軟材料，以緩沖幼兒跌落后造成的傷害。且早有研究表明，保護作用不強的地墊對幼兒從高處跌落造成的傷害是有保護作用的地墊對幼兒從高處跌落后造成傷害的兩倍。

因此，幼兒園還是要將安全性放在首位，然后在此基礎上設計可冒險的、靈活的、多樣的空間環境。安全性與冒險、挑戰、靈活、多樣等都是不沖突的，我們需要將這幾者緊密聯系起來，而不是顧此失彼。

4. 忽視兒童心理及行為的需求

許多幼兒園的空間設計片面強調成人對空間環境的標準，如是否滿足安全疏散距離、是否方便教師管理、是否符合成人審美等，而不重視促進孩子的空間認知能力的發展和心理感受。

例如，一些幼兒園僅采用二維水平布局的方法，使得空間環境單一、扁平。而如果采用垂直布局的設計方法，既能產生視覺及空間的連續性，又能促進孩子空間立體感的建立。

5. 空間建筑設計與教育理念欠缺相互銜接。

許多人對空間建筑存在一種錯誤的認識，認為空間建筑只是一門技術，忽略教育理念，一味地追求美觀和高端，導致空間建筑看上去很“高大上”，但卻不實用。

我們經常去幼兒園參觀，也會發現有些幼兒園裝修得非常豪華，但是，幼兒實際游戲的空間卻較小。而且經過調研發現，一些農村地區經豪華裝修過的幼兒園，其活動室里卻是空的，只有少量的幾件積塑玩具。幼兒園空間建筑最終是供幼兒使用的，是為教育服務的。

因此，無論是建筑師還是幼兒園管理者都應該意識到，空間建筑設計是與教育理念緊密相連的，在規劃、設計空間建筑、環境時，應考慮本園的教育理念、課程體系等，將教育理念、課程體系等元素融進空間建筑設計中。